“天下事,自古以来取之难而守之易,所谓善始者不能善终,为什么呢?因为进取的时候,必定竭诚以对上下,而得志以后,便纵情以傲物……晚辈不是说白公纵情傲物,而是说白氏家大业大,工部掌握那么大的工程,只白公一人居高临下、谨慎有德,又有什么用呢?”
“白公的失误很多,但最大的问题在于奢侈不俭,计划靡费,用人用物无度……”
“其次的问题在于法度不严,致使专项财货流出不禁,只为此事,东都帮会便滋生无数,继而使得东都治安糜烂……”
“除此之外,计划不周,不吝惜民力与百姓性命,也是个大问题,为什么冬日兴役,居然要等到役丁大举抵达十余日后才开始分发帐篷与冬衣?若是失误没有想到,那自然是工部负责的官吏愚钝到不堪的境地,而若是想到了,但觉得役丁轻贱,冻上十日也无妨,那便是某些官吏无德无仁,而白公疏于管教……”
“但总归而论,明堂本就不该轻易动工,晚辈无知,总觉得庙堂之上诸公,明明个个聪慧敏达,知天晓命,却不知为何,却又总将百姓白身视为草芥,仿佛大事小事,苦一苦黎庶便可……殊不知,朝廷如舟,民如水,而凡事有度,在度下,水可载舟,在度上,水亦可覆舟!”
“晚辈仓促得白公召见,言语无度,还望白公见谅,但更希望白公能够明晓晚辈之赤诚,自此三思而后行。”
张行乱七八糟说了一通,终于俯首而拜。
而此时的祠堂里,气氛早就干燥的过分了。
停了一阵子,白横秋终于开口,却还是先瞥了一眼身后自家女儿,才来反问身前的年轻人:“张三郎,你是不是觉得我女儿在这里,我不好翻脸?”
张行认真想了一下,然后重重点头:“若非巡检遮护,我怕是死了七八回了,非她在此,晚辈委实不敢言。”
白横秋失笑以对:“如此说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