摸出一坛酒,朝李钦载挤了挤眼,笑道:“这酒可是好酒,老朽年前从县城的酒肆里买来的,一直没舍得喝。”
酒斟入盏,李钦载扫了一眼。
酒其实并不是什么好酒,酒质浑浊得很,隐隐泛着绿光,像一潭被工业废水污染的湖泊。
可在老魏的眼里,这就是好酒,过年都舍不得拿出来喝的好酒。
一盏入喉,口感略有些酸涩发苦,比国公府的三勒浆差了不止一个档次。
但李钦载面不改色地饮尽,还很礼貌地赞了一声“好酒”。
老魏得意地眯起了眼:“当然是好酒,一坛花了我十文钱呢,卖酒的伙计说,城里的读书人都喝这种酒,我也想沾沾读书人的贵气,才咬牙买了一坛。狗杂碎,读书人都这么有钱吗?”
李钦载大笑:“你说反了,是有钱人才有资格读书。”
老魏想了想,点头道:“少郎好见识,果然不错。去年少郎君收的那些弟子,一个个来头不小,想来确实是如此,穷人家供养一个读书人实在太难了……”
黯然一叹,老魏又道:“我儿子也是个种田的,他是指望不上了,也不知我那三岁的孙儿能否有福气做个读书人……”
李钦载低声道:“若想出人头地,路有很多条,不一定非要读书。”
老魏摇头:“读书才是正经,可惜养不起。”
说着老魏突然眉开眼笑:“这次归建出征,运气好或许多斩几颗首级换军功,官上赏赐几十亩永业田,辛苦几年,家里多少有些积蓄了,那时我孙儿正好十来岁,能供得起他读书了,哈哈,天意!”
老魏愈发喜不自胜,端盏独自大饮了一口,随即想到这坛酒那么贵,实在应该浅啜慢斟,细细品味,这一大口太浪费了,于是露出心疼的表情。
李钦载笑了笑,随即敛了笑容,低声道:“家里都安顿好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