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们穿心而过的,不过是随手拾起的数枚金钗。
他看清了来人的脸,他认得那个缓缓走到跟前的,救了他们娘俩一命的人。
展伟豪,余剑荷的老师,如今大余朝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,东宫之首。
贴着他身体的娘亲颤抖更剧,他记不清展伟豪说的话了,只知道母亲回头,眼神宁静又坚定。随即,细剪刺穿心口,有什么声音像花开一样绽放。
鲜红粘在他的眼角,分不清是血是泪。
他记得展伟豪将他从血泊中拉起,牢牢攥住他的手,走过很长很长的路,送他到宫门外。
他引人注目地哭嚎了一路,路上的人不敢抬眼看他,或是看他身边的人。
风送他去向远方,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。
镇西府的主人是他的爷爷,只是镇西府人多眼杂,他是个死去的人,不能暴露,只能和下人一起生活。
和满族的战事很快起了,他随爷爷一起出征,吃了很多苦,见过了民生疾苦。
两年后,大余女皇余剑荷暴死在皇位上,消息传到前线,那是他第一次见爷爷微笑,爷爷问他,要不要回京城,做皇帝。
他留了下来。
他是大余朝的皇子,他是大余朝的兵。
他守关。
和满族的仗打的很艰难,内忧外患,风雨飘摇,他失去了很多,出生入死的兄弟,亲人,那个不苟言笑,总是在深夜,默默拎着烛灯,叩开下人的房间,教会他很多道理的爷爷。
四年过去,再回京城,皇位上坐着的人不是他,那是余剑荷的弟弟余谷丰,那是一个和他曾经一样,毫无存在感的皇子。他入城时十六岁,是最年轻,最负盛名的镇西王侯。
他看不上这个哥哥,一个只会享受荣华富贵的草包,怎么能撑起百废待兴的大余。
展伟豪亲自迎他入城,两人长谈,有试探,有欣慰,有年少轻狂,亦有历经战与血的风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