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口铁铃铛,是个快乐的玩意,人人都想敲。张本民和高奋进、孙余粮没少敲过,他们几乎都是晚上行动,每人抱几块砖头,偷偷跑到铃铛底下摞起来,然后挨个爬到上面,猛拽铃坠子绳,敲得全村鸡犬不宁。后来校长发狠,说那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,万一铃铛掉下来,几百斤的东西还不出人命?于是,围着水泥杆架周围便出现了一个大圆圈,校长说,不管什么时候,谁踏进这个圆圈,立马开除回家!
圆圈是不敢进去了,但张本民有的办法,他拣来一堆石子,站在圈外掷,铃铛依旧会响起。
再后来,学校就派老师值班。
王一玲就是值班人员之一,而且还当场抓住过他,不过她并没有把事情说出去。
张本民一直打心底里感激王一玲,因为王一玲对他特别好,打铃铛的事只是其中一次。还有很多次,王一玲在教室里捡到橡皮时,会悄悄放到他的文具盒里。有时班里同学一起在课间疯打疯闹,王一玲进了教室还都没回到座位上时,便会遭到集体惩罚,挨个被踢腚盘儿,轮到他的时候,王一玲便抓着他的膀子一拎,送到了已经被踢过的一边,然后接着踢下一个同学。
这么好的老师,张本民宁愿让王一玲交一辈子。可是令人遗憾的是,小学搬到西岭的新校园之后,她就被辞退了。
往事想得眼眶发热,再抬眼看时,王一玲已经推着辆洋车子快走出院门了。
张本民赶紧躲到电线杆后面,他不愿意此时与王一玲撞面,因为她很落寞,脸上有满满的忧伤。
“还不行?”门卫老头问了走到门口的王一玲一句。
王一玲苦笑了下,摇摇头,“不行呢。”
“唉,俺看啊,以后也别来了,没啥戏。”门卫老头叹了口气,样子有些爱莫能助,“你画的画俺看过,来文化站写写画画是没问题的,可这站里头招人,大多数是不看真本事的,那公社大院里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