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郧县主是在翌日天色初亮之时才真正断了气息。
客栈内,昔日玉坤宫的掌事嬷嬷十指冰凉地取过一件披风,将女孩子死相可怖的面容覆上。
她回到隔壁房中,对着那坐在梳妆台前的人哑声道:“夫人,县主走了……”
“她死了?”申氏梳发的动作一顿,却是轻笑一声:“死了好啊,她死了,王爷就不会再因她而厌弃我了!没了这个贱种,我便能配得上王爷了!”
说着,忽地站起身来:“咱们现在就回去找王爷!”
“夫人……”
“不……不对,不行。”申氏手中的木梳掉落,忽然摸向小腹:“没了这个孩子,王爷就更不会看我了……不行!”
“她不能死!她还不能死!”
“那是我的桑儿,我的桑儿……”
赤足披发的申氏神色大骇,当即要往房外跑去。
深秋时节北地已有寒意,她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,恍惚间,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雪夜。
她得一直跑,一直跑……
王爷就在前面,她只要一直跑,就能见到王爷了!
……
齐郧县主的死讯传回京城,已是半月后的事情。
许明意得知此事之时,微微有些意外。
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,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,竟连密州都没能抵达,人在途中便没了。
一个满身骄纵戾气,却没什么真正手段的人,在失去了权势的庇护之下,若不改变性情处事,下场如何不难猜测——
出身无法抉择,但影响命运的不单是出身,更有言行二字。
言行间,可定因果。
至于此前陛下对齐郧县主的处罚,是同她祖父商议过后的决定。一则,依大庆律,伤人未遂者本就罪不至死,至多是杖责后流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