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俩饭盒一模一样,两层的,只是颜色不同,一个浅蓝,一个浅粉。从逢春有了浅粉色饭盒之后,她的菜也和蜜姐一样,两荤一素里头,有时候会多加一两样私房菜,比如一勺子香椿尖子炒鸡蛋,或者一块红烧臭鳜鱼,这都是蜜姐婆婆自己吃的,都不是大众口味,也都是不便大锅炒的,老人把逢春也当了自己的孩子。
蜜姐还怕逢春不爱吃,逢春连忙说:“好吃啊,奶奶做得好吃啊!”蜜姐叫自己婆婆是姆妈,逢春依着蜜姐的儿子叫奶奶,又叫蜜姐是蜜姐,是平辈相称;蜜姐的儿子刚满十八岁,唇周围已经隐约有青森森的胡茬子,不肯让面嫩的逢春占便宜做长辈,又不好意思叫姐姐,就什么称呼都没有,却进出也是平辈的意思,贪玩的时候还央求逢春帮他写作业,据说和同学开价一样:一块钱一次。
逐渐就是这样了。在蜜姐擦鞋店,逢春与蜜姐母子和阁楼上的老人,就是一气混叫,都不见外,不生分,逢春倒逐渐自在起来。蜜姐家工作餐盒饭实在特别好吃。蜜姐从来不叫外卖的。前五一路的商铺都叫外卖盒饭,简单方便,吃完把一次性塑料盒子扔掉,不用洗碗,价格又便宜得惊人,味道也都是大辣大鲜。蜜姐绝对不动心。她坚信只有买错的没有卖错的,越廉价越是地沟油,无论她儿子和婆婆,无论蜜姐擦鞋店几个工人,蜜姐都视为一个大家庭,不是说说漂亮话的,就是实打实每天自己掏钱买菜。蜜姐已经深知健康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。奶奶是老寿星了,能够吃到她亲手做的菜肴,那就口口都是吃的福气!蜜姐煽情的本领十分了得,大实话从她口里出来也煽情,人听了就是要感动。蜜姐给擦鞋女的报酬并不多,可是就凭她家的工作餐,就凭蜜姐对她家工作餐的不断阐释、演讲和夸赞,几个擦鞋女都是死心塌地给蜜姐做事。逢春一直都只是做自己的,也只对其他擦鞋女宽容忍让,想要逢春能够与她们平等相待,逢春不能。逢春干活是必须要口罩帽子工作服的,其他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