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东风从牛栏里扛出犁具来到自家稻场上整理时,吃惊地发现,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有男人在整理犁具,女人们则在一旁兴奋地走动,准备随时听候男人的派遣。大家都在高声说话,议论今年应当种什么品种的水稻,还一点点地计算各种水稻播种面积。
陈东风正和方豹子说话,方月的父亲隔着一块晒场问起相同的问题。陈东风回答说,按照去年父亲种的面积,一分不减,种的品种也一样不改。方月的父亲提醒他,买稻种和化肥农药时一定要多个心眼,别吃亏上当,买了假货。
一旁的方豹子忽然大声说,飞机,你也打算下田了?远远地,段飞机的声音飘过来,好几年没扶过犁了,过过瘾,看技术生疏了没有。方豹子说,那你不再打算花钱买粮吃了?段飞机说,还是自己种的粮食好,吃起来香。
天黑之前,突击坡多了一种热闹。先是孩子们抱住一只酒瓶到各处杂货店买酒。有嘴馋的买到酒后忍不住在路上偷偷喝了几口,没等回到家里便显出了醉态,小腿小身子的踉跄格外逗人。大家都忍不住在自家门口冲着小醉鬼乱吆喝,说他走错了路,让他一会儿向东,一会儿向西,再让他向南又向北,直搞得他再也认不出回家的路。小孩们则围上去,憋着嗓子学着大人腔,男的冒充爸,女的冒充妈,逼着小醉鬼开口叫,小醉鬼有的叫了,有的则说,你是我妈,那我要吃你的奶,边说边要抓那女孩,女孩则咯咯地笑着逃到男孩们的身后躲起来。男孩不躲,反而松开裤腰露出半边屁股,大叫奶在这儿,快来吃呀!闹到后面,总是由大人出来收场,没有谁对自己的儿子真的动怒,当面骂了几句后,拿过酒瓶自己先尝一口,然后笑眯眯地将酒瓶和小醉鬼一起拎回屋里去。
黑夜来临,碗盏一响,浓郁的酒香就在突击坡弥漫开来。这个夜晚格外地长,虽然窗户里的灯光早早熄了,但各种各样酣畅欢愉的喘息与呻吟许久也歇不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