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有人敲门,我吓了一跳,颤着声问:“谁?”不应。我赶忙把后窗打开,窗后是庄稼地,情况不妙,我就越窗而逃。又是敲门声。我穿好衣服,身上塞了钱。一切准备好了,才轻手轻脚走到门后,问:“谁?”一个男人的声音:“开开门就知道了。”隔门缝看不清是谁,这学校里我又没有认得自己人啊!越想越害怕,浑身发抖,牙齿也嘚嘚响。这时有个女人的声音:“小夏,是我,小齐。”门一开,果然是她,我喜出望外:咋知道我到这儿了,我来还不到两天,还没有来得及去看你哩。心里的话还没有出口,她用手摆摆,进到屋,悄声说:“听我舅说学校里新调来个老师,四清队回来的。我想是你,还真调成了。”又指指那个男人说:“我舅,当炊事班长,吃不好了到他们那儿吃。”她舅穿着蓝大褂儿,说:“我姓余,叫我老余吧。”就走了。这里留下了我们两个四清老战友,一时竟相对无话了。他乡遇故知,我真不知道先问她句什么话。她的眼里也亮晶晶的,她也好激动啊!这时隔壁又传来疯疯癫癫的哼唱,她扬起头侧耳听了一会儿,说:“听我舅说,沙吾同被揪出来了,折磨成这样。”我说:“怕啊!刚才我以为你们就是来揪我的,我把钱粮都准备好了,看事不对,就逃跑。窗户我都打开了。”她苦笑一下,悄声问我:“能看看这个人吗?”我摇了摇头,说:“红卫兵看得很严。”她神色黯然地说:“你了解这个人的底细吗?”接着就正儿八经地告诉我,他们沙家和郑家一二十年的冤仇了,你来到这儿,千万别卷进去。听说就是那个郑连三在这里当工作组长。那就更要留神。”她看我不明白,又说:“就是泼了我一身污泥浊水的郑连三。”想我也听说过他们的传说,问:“你信吗?”我摇了摇头,说:“鬼才信。”她说:“都是沙家湾小学出来的同学,不想弄成这样。”她匆匆而来,又匆匆而去。我送到门外,她说:“回去吧,我是老菊乡。这次运动来势凶猛,咱们不了解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