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,土地爷说了,土匪多,地道不平,你们直接到阎王那儿去算了。尔后,连带周围十里八村也不报庙了。
这些刀客,有的占山为王,明火执仗,有的夜聚明散,黑来暗去。明火执仗的,还敢同官家对抗,还敢开仓济民什么的。有一年开春,适逢罗庄街大集,来了土匪,打开官家粮库,开仓济贫,赶集的人碰上了,就背一袋子粮食回来。三爹那一次没东西装了,就脱了布衫装了两袖筒大米,兜了一兜黄豆回来。晚上,正炒了黄豆我们吃,有人来小声告诉三爹,怕今夜要来刀客,都别睡死。这天夜里,果然来了刀客。三妈把我搂在怀里,和衣坐在堂屋当间,三爹把个铡床顶住屋门,手里拎把大刀,立在门后。大人小孩都不敢合合眼,大气也不敢出。第二天一早,听说王家油房让人抢了。三妈说,这刀客,也是有眼色的,一河冲十来座油房,咋就知道王掌柜发了大财。我们这一道河冲,据说水质好,打油出油率高不说,单那油的香味就同别处不一样,还经年过夏不走味,不坏。别处的油隔不上半年,就有滋辣味了,调菜下锅,吃了嗓子渍渍辣辣地难受。因此,方圆百八十里,都来这里打油,油房也就越开越多,还招来外乡人也来开油房发财。小河上,砰砰砰砰的打油声,震得河里的水也一晃一晃的。于是,这里的河,就叫油房河,山就叫油房山,村子也就叫油房庄。就差人没有叫油房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