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扁的太阳吃惊。结果,他却弄巧成拙了。周雨言看着被他改扁了的太阳不知所措,他在心里痛苦地叫着他的哥哥周雨人。
周雨人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家门。
秦改香没有顾及儿子的失魂落魄就迫不及待地问他的大儿子:考中了没有?
周雨人没有回答母亲的问话径直走进了他的小屋子。可怕的静寂像炕洞里扑出来的白烟弥漫了小院子,接着是尖刻的撕裂声,一幅幅水彩画水墨画被撕成了碎片抛在了院子里,揪人心肺的悲凉伴随着周雨人低声的啜泣在院子里飘动着。
画家被拦在美术学院的门外了,原因极其简单:政治审查不合格。地主出身的砝码比考分的分量重得多,阶级的意义像辣椒水从鼻孔里灌下去周雨人实在是难以承受。他比弟弟周雨言早几年认识了血统的尊贵与低贱。
画家没命地奔跑到母校后面的那面土坡上,他抱住一棵小树从中午哭到下午,再从下午哭到傍晚,嘶哑的哭声仿佛一只寒鸦凄惶地缩在无望的枝头抖抖索索。周雨人摇晃着小树问天问地问太阳:为什么人的出身的分数会比考分高?内心的声音压抑不住在呐喊:我要读书我要作画我要当画家。可是,另一个声音强大无比地覆盖了他的内心:不要你读书不要你作画不要你当画家,我们不要地主出身。
没有话,对谁也没有话可说了,还能说什么呢?
只用眼睛看,只要用眼睛看一眼就知道脸上的冷漠木然是心中失望灰黯的写照。看着看着眼泪就挂下来了,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发笑,笑你这个地主成分,笑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周雨人,笑你这个荒谬的人世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