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这点文化虽然不算多,可比我二爸肚子里的墨水多好几窖哩,我准备往后要当队长大队长公社书记哩。”
“你呀,屁虎子一个,咋不说想当县长省长哩,你还是先给我说说你阿么着突然就不念书了唦?”
“就是没心念了,念不进去了,城里花花绿绿的诱惑大得很,城里的女娃子美得很疯得很,瞅得人心里毛扎扎地乱想着念不成了,就不念了。”
“没出息的龟子,城里女娃子再美再疯还能瞅上你乡里娃?你娃是想找媳妇了吧?”
“噢,差点误事了,我二爸让我叫你去豁岘场上帮我五爸给驴配个骡子哩。”
“就去?”
“就去。”
“那走,你也去?”
“去,我也帮忙去。”
韦金山坏笑着看了一眼也在坏笑的阮荀,背着手往场上去,阮荀真就跟在后面去了。
3
一个扎着马尾辫,穿一身水红的确良衣裤的女子,像一朵大牡丹花一朵霞光中的云团,顺着山梁飘然而至,在韦金山家的门前踟蹰往复,她刚要伸手推门又把手缩了回来,忧心忡忡地来到韦金峰家门口的院子前,韦金峰家的大门敞开着,万晓红跪在屋檐下端着簸箕在簸糜子,她想进屋打声招呼,却又犹豫了,她退到墙边,靠在墙头往对面台子上望去,台子上刺眼的新坟堆让她由心而外打了一个激灵,她不由得回头往院子里瞅了瞅万晓红。
出了天大的事,哪怕家里等待她的是刀山还是火海,她只能想到立刻回家,回到家里去听天由命,回到爹娘身边,任凭爹娘责罚。
西北女人随顺命运的耐力就是生命存在的最完美的希望,不管多么悲怆凄婉的命运,她们像河流江水总会无怨无悔地冲过去的,哪怕像溪流或着水洼也会慢慢地渗过去的,无所谓希不希望,她们就知道,无论怎样,日子总得要过,做了男人的女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