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管她，咱先喝。”老五爷把酒喝下，“帮着收了一天税，感触很深吧？”

“真是不干不知道，一干吓一跳。我本来觉得收税是个简单事，谁还能不给个面子，没想到，有一半没收上来。”时涌泉从提包里拿出收税的名单给老五爷看，“打钩儿的这些是收上来的，打叉儿的这些家里都锁着门，画圈儿的这些家里粮缸都见了底。收上来的钱都在提包里。”

“唉，我就知道，你看着谁家都可怜。”老五爷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嚼着，“没办法，村里连年干旱，可农业税、特产税、三提五统一分不减，村里又没有集体收入，难啊！”

“收不上来的这些户怎么办？”

“你别管了，我再催催，实在收不上来了，再想办法。”

“我看有几户实在拿不出来。”时涌泉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放在桌上，“我这次回来也没带什么钱，这三百块钱就凑个数吧。”

老五爷把钱塞给时涌泉：“你这是干啥？到咱村下乡，吃住都在你家里，还能让你贴钱？”

“贴钱也是应该的，当年我去上大学的时候，要不是你带头让乡亲们这家三毛、那家五毛给我凑够一百二十块钱的路费，说不定我现在还在村里受苦呢。”

五奶奶端着两盘凉拌菜进屋：“涌泉这孩子就是有良心，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，你还老记着。”

“那对我是刻骨铭心的事，一辈子都忘不掉。”

老五爷叹口气：“收税跟当年给你凑路费不一样，常言说，救急救不了穷，村里花钱的事多着呢，你回来下乡一年，就是把每个月的工资都搭进去，也填不满咱村这口枯井。说实话，这些年政府也没少关照咱，每年发救济粮、救济款咱村都是头一份，可这些都是水过地皮干的事，吃完花完又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