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喝着绿茶,练习对爸妈宣布:长娟已经结婚,嫁给麦可,你们很快抱外孙,要做外公外婆——
我预期母亲会气得面孔煞白。
我曾经在华文报上读过一段讣闻,除却两老及他们的子女,所有女婿媳妇全部是西人姓名,孙子外孙亦无中文名字。
完全同化,倒也是好事。
那些小小混血儿可爱得洋娃娃似,聪明又顽皮。
这时阮津对我说:“班上有一极其精明机伶的同学,她读罗密欧与茱丽叶却会流泪,何故?”
“第一,她尚未有十多岁的子女;第二,她自知太过精算,故此敬重感情冲动的茱丽叶。”
“说得也是。”
“我常与学生讨论哪个君主理性,又谁特别感性。”
“那多有趣,宋徽宗肯定感性,失败的君主蕑半如此。”
我与她仿佛可以一直聊至深夜,有她陪伴,时间过得特快,正像爱恩斯坦所说:美人坐怀里,一小时好比一分钟,但坐在针毡上,一分钟好比一小时,这便是相对论。
阮津问:“小志哥,你呢,你是哪一种人?”
“我是一个普通人。”
她又笑。
我把老金的衣物取出摺好,送到隔壁。
他忙得团团转,“小哥,帮我把这三客猪排拿到七号桌子。”
我索性帮他把汽水红茶咖啡也分别送给客人,还有,替他写了三张单子。
他说:“小志,你是生力军。”
近日市道好,他找不到伙计,只得把姨妈请出帮忙,手脚不够利落。
他一边挥汗一边说:“你那女友,好不面熟。”
我既好气又好笑,“客人催你要牛肉三文治。”
我撇下他回自己店里,顺便抬头看蓝天白云。
正在这时,有人尖叫:“抢手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