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矣。
元震决定往英国修硕士,他考取伦敦大学。我认为英国很适合他,他根本已经有那种气质,说话噤声,表情含蓄,永远低调子,穿衣服都只黑白灰三个颜色,再去到那种文明古国,相得益影。
当时不少同学说:「英国……没落了。」
元震说:「有自由有文化的国度是永远不会没落的。」
我觉得这句话说重了一点,我们不过是去学习,犯不着为外国人得罪自己人。
不过我原谅他,也许他不爱被人泼冷水。
大学中他并没行人多的知心朋友,他嫌他们肤浅、他们嫌他孤傲。
元震对于中国人的俗例很不以为然,除了过时过节,他都不大上我家的门。
我却欣赏这种气质。
时间过得真快,他进伦大已经有两年。暑假我去看过他一次,他并没有回来,修硕士不过需时两年,何必劳碌。
去年我们在欧洲逛了一个月,简直乐不思蜀。
这是我第二次去欧洲。
第一次年纪太小,当年十四岁,跟旅行团去见识,走马看花,不懂得欣赏,去年才真被欧洲吸引住,一直对那边的风土人情不能忘怀。
下班开信箱,元震的信落出来,我快乐地打开,边读边按门铃。
母亲来开门,见是我,立刻说,「培南回来了。」
「谁?」我拾起头来。
「徐培南。」
「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徐培南。」我说。
「这我们都知道,」母亲苦口婆心,「但到底是世交呢,今夜徐伯母请客,你说什么都要去。」
「他年年回来好几次,如果真要吃,挣死都有份。」
「志鹃。」
「说我不舒服。」我立刻皱起眉头,「今日上司无理取闹,害得我胃气疼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