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收到花之后,虽然不对我说什么,但是看得出对我格外留神。那是一束惊人的玫瑰花,全部卅六朵,全是雪白的长茎纽西兰种,花了我一个月的零用。
我像没事人似,并不避开情人节这个话题。
我说:“什么节日都有,圣诞新年、着阳端午还不够,还有这些噜嗦的小节。其实要送花,平时也可以送。不过尚不及农历年那么无聊,哗,例如派钞票,真疯狂得彻底。”
她淡然说:“我是什么节都不过的。”
“真的?”我不相信。
“正如你说:要庆祝何必选日子。”她说:“只要有心情,管它是不是十三号星期五。”
我笑了。她的心情一直不怎么样,我从来没看她大笑过。
大胆的问:“是不是还为过去那段感情烦恼?”
“什么?”她睁了睁眼,“不是不是,”摆手,“我不是新近离婚的,我离婚有十年了。”
我松口气,“那根本是八百多年前的事。”
“是吗,可是那一方面显然不这么想。”她忽然说。
“他仍然爱你?”我冲口而出。
“他仍然恨我。”
我虽不明白,仍禁不住问:“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由爱生恨?”
“人类的感情是很复杂的,特别是男女感情,千变万化,要解释,也可以说得上来,不过何必呢,当然各执一词,互相丑化对方。”她笑,“我还不至於无聊到这种地步。通常的情形是这样的。如果甲方痛诋乙方,那不外是因为甲认为乙方目前的生活比他好,记住,是他认为。”
我说:“即使比他好,那也与他无关,那是十多年挣扎的结果。”
“人很少会那样想。”她仍然微笑,笑容很苦涩。
我实在不忍再追究下去,我改变话题:“我打算租室内场地,你认为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