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,像刚才我教那孩子折纸,只是口述罢了:往左边折,往右边折——”他笑了,“又可以叫你写信,懒得动手,吃饭又有护士喂我。”
“这手是什么意思呢?”我问。
“麻痹了,神经不流通。”他说。
我把他的笔纸拿出来,准备好了。
“写什么?”我问。
他开始口述:“亲爱的——”
我取笑他,“你还有女朋友呀!从来不告诉我呢。”
他低头,脸红了。他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孩子,即使当过兵,还是一个温柔的男孩子。
“请继续。”我说。
“亲爱的,今天我问医生:我的手需不需要物理治疗,医生但笑不语,叫我休息,我明白我大去之日已不远矣。癌症真是可怕,外表看来没有异样,但里面大概已腐烂了吧。我自己已不能执笔,但是上帝差下天使一名,代我写信,她中文与英文一样流利,在我所余的日子里,能得到这样的安慰,十分满足——”
我放下了笔,看着他,我说:“你不会死的,一定是你什么地方得罪了护士小姐吧,她们吓唬你的,你怎么能够死呢?看你那样子!”我摊开了手,指着他。
他微笑,说下去:“待我死了以后,希望你记得我,亲爱的,我一无所有,但是我给你我的爱,因为你把爱给我,愿你把爱再传给别人。你的汤姆,祝你永远幸福。”
我写完了,吐吐舌头,“真肉麻。”我把信放进信封里。
“姓名地址呢?”
他笑说:“给我,我自己写。”
“真鬼祟。”我也笑。
“外头冷吗?”他问。
“很冷。”我答。
他往窗口外看了看,“可是没下雪呢。”
“不用下雪也冷,是个晴天,”我说,“今天早晨上课,走过公园,什么都没有,只有雾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