描红答:“非常健康,七十多岁的祖母还亲自主持家务,不需人照顾。”
台青说:“家父说很惭愧,多年来靠大伯伯与三叔照顾他俩。”
描红也很得体:“地理环境所隔,加上政治因素,令二叔无暇照拂长辈,亦是不得已之事。”
尹白手心冒汗,应付不了这两位伶牙俐齿的妹妹倒是事小,怕只怕她俩更加要看扁了殖民地居民。
女孩子到底是女孩子,描红问:“请问香港流行白衬衫卡其裤吗?”
尹白吁出一口气,这个问题她胜任有余,“我们穿衣服相当随便,跟随潮流之余,也选一些适合自己性格的式样。”尹白不愿多讲,她不想描红误会她把毕生精力都用在吃穿玩这种事上。
描红说:“你并没有熨头发,尹白。”
台青说:“你也没有呀描红。”
尹白说:“台青也是直发。”
然后三个人一齐说:“直发不但好看,也容易打理。”
沈太太醒了,笑问:“你们三姐妹在唱歌吗?”
六只明亮的眼睛齐齐有犹豫之色,要找一首三人都会唱的歌,还真的不容易。
忽然之间她们灵机一触,几乎是同时说出“邓丽君”三个字来。
小邓救了她们,三姐妹高声唱出月亮代表我的心。
尹白唱得最差,歌词漏掉一大截,普通话亦不甚准,可是她笑得最爽朗。
唱到一半、尹白看到大伯伯转过头来,微笑享受的看着她们,额上皱纹忽然变得柔和。
尹白垂下头,她的双眼也润湿了。
白发萧萧的祖父母站在门口等待儿孙。
走上相当黑相当旧的楼梯,台青温柔地拉着奶奶的手,尹白与描红跟在后面。
再没有更动人的一杯茶时间了。
明知无法把四十年来的苦乐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