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君略为腼腆,“家里少了她真差天共地。”
不知怎地,在这个当儿,蓓云忽然想起一部叫《镜花缘》的书里记载的故事。主人翁漫游到女儿国,那里的男人,留着胡须,但是主持家务、绣花,并且怀孩子。
蓓云此刻的感觉突兀,她可以接受女儿国里的陌生人,但不是她丈夫周至佳,她的神情因此呆滞起来。
而余君却以为她疲倦了,生活好转,他比较识趣,于是说:“巫女士,我该告辞了。”
蓓云站起来,“真高兴你们一家团聚。”
“我们一家四口自会努力重组家庭,多谢你在患难之时帮助我们。”
“举手之劳耳。”
余小明一直亲密地依偎在蓓云身边,蓓云隔一会儿摸摸他的额头,他只比小云小一点,但小云比他成熟许多,已俨然一个小大人样。
蓓云忽然怀念小云幼时天天坐在母亲怀中的情形,母女两人日日抽出一两小时温存,直至小云入学,有一日说“妈妈我没空,我要做劳作”为止,蓓云怅惘了。
小明抬头与阿姨说再见。
蓓云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。
蓓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:“余先生,吃了那么多苦,你认为值得吗?”
余君笑笑,“困难已经过去,也就不必讨论值得与否,努力面对现实是正经。”
“余先生,请问你在当全职父亲之前,做什么职业?”
他又笑笑,“我是个未成名的电影导演。”
“原来是艺术家,失敬失敬。”
“见笑了。”
余氏父子俩登上车子离去。
艺术家不受世俗束缚,同周至善一家一样,只要经济条件允可,他们,以及他们的亲友,均可接受比较奇突的生活方式。
蓓云不敢肯定她的亲友是否有同样的宽宏大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