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干年前,一清早,也是这么一通电话,是她兄弟挂来的,“母亲不行了,速来医院。”
她正穿衣出门,电话又到,“妈已经去世。”
外套穿了一半,求真僵在那里,以后怎么办呢?表情应如何?姿势该怎么样?
在电影里,主角与配角最懂得应变,如不,导演也会帮忙,来一个淡出,跟着接第二场,一切困难已经过去。
可是在现实生活中,所有冷场也须逐一演出,真要命。
天才亮,求真就起来了。
在这一刻,她才知道寂寞是怎么一回事。
求真拨电话给琦琦,只听到一段录音:“我已赴医院,求真,多谢你关心,琦琦。”
求真看一看钟,这正是小郭做手术的钟点,她忽而觉得彷惶,坐立不安,终于更衣出门,到市立医院去与琦琦会合。
“三零六病房。”
“病人在手术室,请稍候。”
求真静静走到会客室,刚想坐下,忽见琦琦脸色灰败地走出来,身边有看护陪伴。
求真耳畔嗡一声,啊,终于发生了,她双脚发软,跌坐下来。
琦琦比她镇定,“求真,你来了。”
求真看着她。
“手术失败,他已魂归天国。”琦琦伸手握住求真的手。
求真愣了一会儿,忽然挥舞拳头,“那浑球,他还没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!”
琦琦一直没出声。
求真大声控诉:“一次又一次,叫我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,一次又一次,真不知能承受多少次——”声音渐低。
其他病人的家眷听到这样的牢骚,深有同感,不禁都哭泣起来。
看护前来,“这位老太太,我替你注射宁神剂。”
“走开。”
琦琦按住求真,“是我叫她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