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见程岭。”
“珍重。”
程岭一直目送他在转角消失,雪地上一行足印,寂寥地伸展出去。
室内阿茜在收拾杯盏,只有偶然轻轻叮地一声。
楼上念芳已经睡着了,小小精致的面孔平躺着只洋娃娃,程岭轻轻抚摸她额角,她醒觉,坐起来紧紧抱住,“妈妈,妈妈”。
那日若跟印大回唐人街,弟妹不知何日可来留学读书,不不,也不是为着程雯程霄的缘故,是她自己不想再去侍候小食店那些炉灶盘碗。
她不想做唐人街其中一个阿姆,孜孜不倦在油腻的店堂里相夫教子,到了晚年伸出”双粗糙的手,骄傲而辛酸地说:“我靠的全是这双手。”
她并不爱印善佳,更不觉得她欠他一辈子,她也不爱郭仕宏,故此他去后她不甚伤悲。
这时念芳又睡下,嘴里犹自喃喃叫妈妈。
她在叫的究竟是谁呢,是生母还是养母?
在程岭的梦中,连可爱的程太大都不大出现了。
她试图寻回生母,可是方咏音的伤口已经愈合,老大的肉疤盘据在心上,已没有程岭的位置,她知难而退。
程岭脱口应道:“妈妈在这里,睡稳些,明日好上学。”
日子就是这样过去的。
程岭并没有找到伴侣,她仍然是郭仕宏的寡妇。
程霄大学毕业她去参观毕业典礼。
程雯也已是卑诗大学二年生。
那小伙子早巳比姐姐高大半个头。
程岭拥抱他,还顺手捏捏他脖子,“扁桃腺发炎乘机赖学嗳?”
程霄笑,“陈皮芝麻事姐姐还记得。”
程岭刚欲进一步挪揄他,忽见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孩子正朝他们微微笑。
程岭心中有数。
那女孩是东方人。
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