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总来串好几次门,问要钱,拿到钞票,卷起塞在袜筒里,眼睛骨碌碌转,发出绿油油的光,四处贪婪地打量,十二岁的她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跟他们生活。
岭儿走向前,拉住程太太旗袍角,“妈妈,请带我一起走。”
她记得很清楚,程太太那日穿一件雪青色团花缎子旗袍,上海人口中的雪青,即是浅紫色。
程太太握住养女的手,相当为难,“可是,岭儿,你并非我亲生,将来有什么事,只怕你怪我,”
她落下泪来,“妈妈,我不会,请带我一起走。”
程太太叹口气。
这时,背着她们站在窗前的程先生转过头来说:“岭儿一直是个小大人,很懂事,她这样说,心里一定很明白,我们一家五口一起走吧,”
程太太沉思半晌,“也好,我心已乱,已不懂计算,走了再说,”
程太太按熄了香烟,“什么该带,什么不带呢?”
程先生笑道:“性尧先生说,其实无事,庸人自扰,叫我们去一会儿好回来了,只带金子与孩子足够。”
“我不会讲广东话。”
“慢慢学。”
“又得重头给孩子们找学校。”
“我有朋友,他们会帮忙。”
“唉好端端换啥个朝代,这一阵子我真心惊肉跳。”
程先生看着岭儿,“没你的事了,去。上学吧。”
就这样,程岭儿决定了自己的命运。
她永远感激养父母给她一个选择。
以致后来,她心甘情愿感恩图报,再大的牺牲在所不计。
从那天开始,程岭儿提心吊胆,非常害怕放学或睡醒之后程家已经人去楼空。
不止一次,半夜做梦,发觉养父母已经弃她而去,家具搬得光光,只剩她睡的一张床,她大声叫“爸爸,妈妈,爸爸,妈妈”,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