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子低下头。
“洋女,有家人有朋友,尚可以落得如此下场,我同你,不小心,死路一条,”咬咬牙说下去,“这些日子,我看够了,我也怕极了。”
石子不语,眼睛斜斜看着适才那洋女,只见她蹒跚地离去,脚有残疾?不是,有一只鞋子缺了跟。
李蓉点点头,“出去兜生意了。”
半晌石子问:“不是要买礼物吗?”
“不知挑什么才好。”
“买一磅绒线替他织件毛衣背心。”
李蓉大喜,“太好了,既有心思又不花费,”随即颓然,“糟!我不会打毛衣。”
石子笑,“你到底算不算上海人?”
“你教我。”
“没问题,我们到二楼去挑绒线。”
可是那洋女一拐一拐的脚步像烙印似刻在她脑海中。
所以李蓉要结婚,漫长艰辛的生活道路,有个伴侣依傍,到底胜过孤苦一人。
李蓉完全正确。
与她分手,石子到大学去注册新学年。
碰到同学,互相招呼,她的心情又渐渐转佳。
最后一年,学生已在绸缪出路,石子拿着一杯咖啡,听同学们发表意见。
无论在什么地方,她都是最静的一个。
“我是决定一毕业就到东南亚发展,我姐姐毕业已有两年,一直在洛逊街当售货员,卖完首饰卖皮鞋,成何体统嘛。”
“你家在香港,当然可以回去,羡煞旁人。”
“我得住祖父家。”
“替我们也想想办法。”
“先得学几句广东话。”
“不是说学好普通话才要紧吗?”
“为什么叫蒲东话?”
“不,普通话,普通:一般、平凡。”
“是另外一种方言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