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子里只有我与我的侄儿。他才四岁,在小盆里养了一只小乌龟,有时候喂乌龟一粒饲料,他便很满足也蹲在那里看很久。他是一个美丽的孩子,当他蹲在那里的时候,我看著他美丽的膝,美丽的后颈,真替他惋惜,美丽的孩子可都是谪仙。
但是侄儿不知道,有时候他仰起头来,默默的给我一个笑。他使我哀伤,虽然美丽,他离不了人。
四姊这时候半垂著头,美丽的发脚,美丽的后颈。都跟一个四岁的孩子没分别。
她在等什么?
然后忽然之间,电话铃响了。
电话铃响得那么突然,我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,我的天,四姊已经搬离这间屋子三个月了,怎么如此巧,她一来就接上一个电话?
我看牢四姊。她脸上没有惊异,但是眼睛里闪过一阵温柔。
我明白了,这是约好的。
电话铃继续响著,四姊的手放在话筒上,随时预备拿起来听。
这是约好的。她没有骗我,但我的的确确有种被骗的感觉,就像我明明没有骗小燕,小燕深被伤害,她觉得我是骗了她。我不说什么。
我走到窗口去站著,失手摔了茶杯,一阵轻轻的碎裂,我心碎的声音是这样的吗?心是会碎的吗?在医学来说是不可能的,心是软体,不会碎、可以把它割碎,但是它不会裂开。
我把杯子的碎片拣起来,四姊终于拿起了话筒。屋子里这么静,我不用留神听,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。
那是黄的声音。
“云?”他说,“生日快乐。”
生日?我甚至不知道今天是四姊的生日。我知道得太少了,我什么也不知道,就傻鸡似的闯了上来,不要说过十年八年,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可笑,我冷笑了,没有声音,然而我真的嘲笑了自己。
四姊不出声。
那边并不理,继续说了下去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