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穿过哥特式教堂的彩色玻璃,洒在少年额头,像涂抹一层金黄油脂。安娜又念出画像上一行拉丁文:“quisut deus.”
“啥意思?”
“谁如天主。”
欧阳安娜一字一顿吐出四个字,骄傲而坚贞,不像十七岁的小姑娘。
身后响起一声标准的法语:“bonjour.”
原来是山羊胡子的法国收藏家,皮埃尔·高更,他殷勤地向欧阳安娜打招呼。这座教堂的神父是法国人,来礼拜的洋鬼子比中国人多。
安娜与他保持距离,用流利的法语回答:“高更先生,没想到您也会来做礼拜。”
“欧阳小姐,您把我当作野蛮的异教徒了吗?”高更瞥了一眼秦北洋,反正这中国小子也听不懂法语,“我是来为法国祈祷的,我的祖国正在经历有史以来最残酷的战火煎熬,牺牲了上百万人的生命。我希望战争尽快结束,赶走德国佬,收复阿尔萨斯与洛林!”
“中国政府也参战了,现在我们是盟友。”
“愿上帝保佑中国与法国!”皮埃尔·高更看着祭坛上的画像,“虽然,我的伯父保罗·高更毕生放浪不羁,流浪到塔希提岛跟土著女人一起生活。但他的《亚当与夏娃》《马利亚礼赞》《基督的诞生》都说明他心中住着上帝。”
“法国印象派大师保罗·高更是您的伯父?我在学画,偷偷临摹过他的《塔希提少女》——虽然教会学校不允许。”欧阳安娜也是爱屋及乌,“对不起,不该在教堂里谈这个。”
“很抱歉,我辱没了高更这个伟大的姓氏。欧阳小姐,何时再允许我登门拜访?”
“你还惦记着我家的小……”安娜差点说漏了嘴,“那件唐朝的文物?”
“我听说,那件古董是中国古代的镇墓兽。”
最后“镇墓兽”三个字,高更是用汉语说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