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上的初次交涉,让张喜感觉很累,身体累,心更累。
离开英舰前,马儒翰表明了态度,同意暂时不发动进攻,但还要看事情能不能了结,换句话说,要看谈判能否进行下去,如果谈判不能延续,英军仍将随时攻城,除非先把那三百万两“赎城费”交出来。
涉及实质性的谈判,并不是张喜的职权范围,拿主意的是耆英。他所能做的,不过是以一颗敢于赴汤蹈火、不惧生死的心,与“英夷”周旋,并试图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,去打动对方,但是口舌终究是口舌,没有资本和筹码,他可以和对方讨价还价的东西实在有限。
张喜想到了偷袭,晚上回到南京就对伊里布说:“不如我们趁此机会,一面‘羁縻’,一面火攻。”
在路上,张喜已经构思好了整套方案。按照他的设想,可以先将装满石块的沙船沉于入江口,以断英军归路,继而在上游购买船只,有多少搜罗多少,全部顺流而下,燃火焚之。这样,英军在江上进退不得,只能弃舟登岸,到了岸上后,再组织军民进行围击。
虽然张喜说他也没有把握尽歼英军,不过至少可予以重创,反过来迫使其向中方求和。说到此处时,他已是声泪俱下,但伊里布听了,唯叹息不已。
火攻,鸦片战争以来不知用过多少次了,可是谁也没能成功过。退一万步,就算把英军逼到岸上,能围击得了吗?须知英军陆战的能力可一点不比海战差。
伊里布很理解张喜。眼前这位老兄聪明绝顶,以他的智慧,不会不知道打已无用,突然冒出这番心思,且如此激动,多半是被白天的所见所闻给刺激的。
伊里布换了一种说法:“皇上教我们设法‘羁縻’,意在主和,难以言战,我和耆将军都不敢违背圣意啊。”
张喜还想再说什么,伊里布已经闭目不语。
深夜的南京城很凄静,车马俱绝,街道上没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