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祖,大哥是这样,荣平,二哥,是这样,荣安,三哥,也是这样,她也是。
死去的人要比活着的人快乐,活得这么累。这么恐惧,到底是为了什么,还不是为了让下一代不受这样的苦。这种日子她们尝过就够了,让这些往事从此烂在心里,到此为止。
回到广州时,木棉花开得正好,广州街巷经历了惨痛轰炸,悄悄地恢复了一点生机。
如果没有搜查的士兵和刺刀,这一切恍然如昨。
佩佩和江明月坦然经过岗哨,接受检查,交换一个镇定的眼色。
木棉花不管不顾地开,人不管不顾地活下去,广州这座古城,一定会千秋万代这样红火下去,枪炮杀戮,没什么了不起。
所以,荣祖回来了,他们回来了。
家里一切如旧,到处一尘不染,花花草草也生机勃勃,门窗依然全都钉死,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佩佩的父母雇了老陈来看家院,如今母亲自身难保,广州的事情早已丢下多日,佩佩还以为老陈早就撂挑子走了,现在看来,他似乎并没丢下这里。
佩佩和江明月进门转了一圈,不仅没发现老陈留下的蛛丝马迹,或者说,灶台一干二净,根本没有人在这里生活。
两人颇为诧异地停在院中鲜绿的花草之前,佩佩指了一圈,笑道:“是不是闹鬼了。”
江明月点点头,手指擦在窗台,拿回来一看,干净得令人称奇。
佩佩搬出小桌小凳子,烧了一锅水先缓口气,江明月找出锤子把窗户撬开,一边在心中计划下一步的行动。
水烧开了,佩佩灌进水壶,闻声走上楼,发现他站在窗前呆立。
他又瘦了,一身长衫像是挂在身上,却更有几分遗世独立怆然感慨的意味,让人挪不开视线。
也许是画面太美,佩佩竭力轻下脚步走近他,连呼吸都不敢大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