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泾河龙王藏身地下长安,已经有年头了。”陈酒却重复了一遍,“几十年不短,您老人家早干什么去了?”
“寓居长安,本来只为游戏人间。可在这座城里待得久了,待得老了,游戏也成了人生。”
何渭轻轻摇头,
“许多事啊,老了,才开始在心里冒头,闹得自己活不舒坦。”
陈酒低头盯着碗,默然许久,一抬眼,眸子黝黑邃然,
“正值上元灯会,城内奇人异士众多,为什么偏偏选我?只是因为我进了这间庙?”
“和你同住了两日,也让你做了两件小事,大致摸清了你的能力和品性。”
“比你强的,会打草惊蛇;比你弱的,肉包子打狗。比你狂邪的,我看不惯;比你守正遵法的,容易掣肘误事。”
何渭指了指陈酒,“廓尔喀的镔铁刀再好,也装不进唐横刀的鞘里。你不算特殊的那一个,但你是比较合适的那一个。”
“当然,我也不是让你去寻泾河老龙送死,只让你替我探探虚实。阴官要靠诛邪除凶来积攒功勋,我会助你成事。”
何渭又移动手指,指向大门,
“你若是不愿,我也不逼你。走出这座庙,咱们便是萍水过客。我只当你是个浪荡游侠,你也只知我是个穷酸庙祝。”
陈酒摸了摸下巴,咧嘴笑了,“就是让我当个工具人呗。”
“工具人?”何渭挑了挑眉。
“投石问路的石子,抛砖引玉的砖头。”
“很贴切,是好词。”
何渭放下碗,用袖子拭去胡须上的油渍,“那这个工具人,你当还是不当啊?”
陈酒咬着一块带筋的肉,腮帮子用力咀嚼,咯吱咯吱作响。
何渭,是棵大树。
树能挡雨,也能招风。
何老头的话几分真几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