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过日子。他卖了那个连副送他的坐骑好马,打造了一只大船,就在渡口摆船为生,养活一家四口。
柳罐斗人品出众,不少人给他提亲,他都一口谢绝。有一回,何大学问保媒,他还是不肯答应,一丈青大娘恼了,找上门跟他吵架:“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;你三十出头的人,老哥老嫂操心你的终身大事,你怎么反倒不赏老哥老嫂的脸?”柳罐斗长叹一声,说:“老嫂子,兄弟不是狗咬吕洞宾。你想,我的姐姐是个苦命人,一奶同胞,手足情深,我要好好服侍她一辈子。娶个媳妇进门,就算她是个贤良女人,可是居家过日子,天长日久马勺没有不碰锅沿的;真要是三天吵架,五天拌嘴,伤了我姐姐的心,岂不是我的罪孽?”一丈青大娘听他说得有情有理,也就不为难他了。过了两年,周檎的母亲去世,一丈青大娘又给他说媒;柳罐斗心情沉痛地一声长叹,说:“如今我姐姐过了世,檎哥儿更是个孤儿;我娶个媳妇进门,谁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性?真要是待我的外甥不好,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姐姐和姐夫?即便她脾性温顺,待我外甥不薄;就怕我有了亲生儿女之后,生出偏心眼儿,疼爱自个儿的,慢待了檎哥儿,无情无义,天理不容。所以,还是让我打一辈子光棍,给檎哥儿扛一辈子长工吧!”一丈青大娘听他说得伤感,也落了泪,不再勉强他了。
柳罐斗每天黎明拂晓解缆,日落西山收船,往返两岸,迎送行人。那年月,有句俗谚:“车、船、店、脚、牙,无罪也该杀。”这当然是污蔑不实之词;可是,这五行人,也真是各有其刁钻之处。船夫一般都很粗野,夏天穿一条短裤,赤身露体;一言不合,张口就骂街,动手就拼命。然而,柳罐斗却与众不同。三伏大热天,头戴一顶斗笠,上身穿一件白粗布小褂,纽绊儿扣到脖颈上,下身穿着一条紫花布裤,挽着裤腿儿,只到膝头。他为人非常文明,未曾开口面带笑,说话听不见半个脏字儿。他那一条船,能运送三辆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