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愤怒,须要杀尽万物,方能罢休。
眼看那桃树就只剩下光溜溜的裸枝了。偏又有一颗硕大的露珠,沿着一缕细枝流淌下来。它流淌着,流淌着,最后停在了那可怜兮兮的枝头,盈盈欲滴。
孙权的长剑没有犹豫,它像一尾妖娆的银蛇晃着身子朝露珠扑来,然而,就在吞噬就要发生的一瞬间,那握住长剑的手腕却一个急旋,将剑锋硬生生凝住,剑尖停在了半空——
那树下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人。那闪着凌光的剑锋正紧贴那人的脖颈,如若再迟延半分,那人已血溅当场。
那人呆呆地望着孙权,脸上露出木讷的神情,口内讷讷道:“主公瞧清楚了,剑下之人不是周瑜,是我鲁肃……”
那露珠终于从花树的枝头坠落下来,砸在鲁肃温厚忠实的胖脸上,那水滴顿时碎了,顺着那面庞雨水般地流淌。
孙权苦笑着,一个挥手将长剑插入鞘中,望了眼鲁肃,歉声道:“得罪先生了。”
鲁肃抬起袖子拭干脸上的露水,对孙权笑道:“主公剑术越发精妙了,已到了随心所欲之境。”
孙权也笑了,不过,那笑意像那刚落在地上的水滴,只闪亮了一下就消逝了。
“哦,天下真有随心所欲的人吗?”他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悲哀。
“有哇,主公您!方才,主公剑势迅猛至极,谁能在半道上收得住?而主公却收住了!此剑如在旁人手里,吾命休矣。所以说,主公心便是剑,剑便是心,心剑如一,随心所欲,已臻化境……”鲁肃笑道,听得出,他的赞叹是发出内心的,充满忠诚又热烈的意味。
不料鲁肃话语刚落,孙权突然又再次拔出长剑,往身旁一块淡青色的太湖石当头一劈。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那长剑瞬间断为数截。孙权手中顿时只余一段数寸长短的残剑。对这把破损的残剑,孙权看也不看,只“咣”的一声,将它重新插入剑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