诡异树挂。火化炉不堪重负,又损毁一台,正在抢修。到底能不能修好,尚是未知数。国外进口火化设备依然遥遥无期,也不排除他们存心怠工,看这边的笑话。无法进出太平间铁屉的尸体,医院只得先找个僻静所在,摞满了城墙砖一般的大冰块,就地冻藏。天气渐暖,尸体原本被花冠病毒感染,已呈腐败溃烂之态,现在到处溢脓,破碎分解。再说人死了,病毒并没有停止繁衍,它们在尸身中四处游走,越发汹涌澎湃地产生毒素。融化的冰水和死尸的分解物,饱含脓汁遍地横流。存尸房间门口都像抗洪似的堆满了沙袋,以防尸液涌流。这是最后的防线,尸液一旦渗出屋外,后果不堪设想。
整个会议室仿佛被从屋顶往下倒灌了铅,人人抬不起头。
“还是讨论活人的问题吧。抓紧医疗,治好病人,才能减少死人。”一位院长实在忍受不了这个气氛,老话重提,企图掉转方向。
“活人的事儿,我们每天都在讨论。活人和死人,相辅相成。如果死人得不到妥善处理,尸横遍野,花冠病毒到处泛滥,无论怎样殚精竭虑地救治,都是沙上建塔。就算我们最乐观的估计,一具尸体感染100个人,100具尸体也可以感染10万个人!大家不要觉得我数学不精,算错了。这不是简单的加法,而是会以几何倍数动态增长。如果我们无法妥善地处理死者,我们就没有办法善待生者。说老实话,我们对于已经发病的花冠病毒感染者,基本上是尽人事听天命。侥幸渡过危险期的人,主要是靠自己的综合实力,最主要是抵抗力。要知道,亡灵盼土,祈求速葬。这既是对死者负责,更是对生者负责。”袁再春说。
屋子里的气氛更压抑了。过了不知多久,有人说:“‘文革’时期遗留的人防工事,是否可以利用?”
有人反驳:“那种地方,设备阙如,如何制冷?年久失修,万一从哪个缝隙泄漏了,怎么办?”
袁再春启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