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拉脸上骤然浮现一抹剧烈痛苦正在侵入大脑的神色。
杨国定见状,手指悄然挪向注射安宁剂的按钮。
林拉摇了摇头,“别,我想再和你说说话,就这样吧,也不是特别难受。”
杨国定反问,“你的细胞正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。每死去一个细胞,你的神经就会向你的大脑发送一次剧痛的信号,这怎么可能不难受。明明可以切断大脑神经与身体的联系,你为什么要拒绝?”
“你不懂。这么多年下来,异体dna和我的大脑间已经产生了很强烈的联系,切断链接,就等若我们提供给先哲的是没有活性的dna。这是我们最后的尝试,再容不得丝毫闪失了。你看,还有那么多人在为此而忙碌着,我作为最后方案的发起人,当然要精益求精。”
“好吧。”
杨国定点了点头。
此时基地里已经只剩下三十一万人,发生在这个手术室和隔壁胚胎室里的每一步操作,背后都有无数人正为之而忙碌,正一个又一个的因为身体或灵魂无法再支撑,走到生命的终点,猝死在岗位上。
“老杨。”
林拉又说话了。
“我在。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但我留下来,不仅仅是因为我爱你。”
“我也知道。”
林拉沉默了几秒,幽然道:“你说,人到底要怎样才算是真正的活着?”
杨国定想了想,“给自己找一个看似无法实现的目标,并为之奋斗终生。无论成败,多少能在宇宙里留下些属于自己的痕迹,大约就算是真正的活着吧。”
“你说我身体里那些异体dna,到底算不算个生命?她也活着吗?”
“她已经死去很多年了,但某种意义上,她还活着。”
“是啊,真不可思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