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妪说的屋子原是她自己平日住的地方,腾出来给恩公歇息,她则去儿媳那儿,同孙儿挤一挤。
怕他这样的“仙君”住不惯,连屋中被褥都换了新的。
重黎平日里常在树杈河边歇息,忽然有人为他收拾床榻,端来热水,倒是有些无所适从了。
热水擦了把脸,果真舒服不少,屋外的灯笼都熄了,他端着一盏油灯,搁在床头,合衣躺下。
给老人做的枕头里放了些药材,宁神静气,本打算小憩一个时辰,早些离开,却在这股药香中沉沉睡去。
朦胧云海,浮光掠影,仿佛有一双手扯着他的身躯,飞过重重山林,穿过溪涧深谷,又翻过丈高的寨门。
日头还挂在天上,目之所及,是高低错落的屋舍,村民三三两两,谈笑而过,耳边传来孩童无邪的笑声。
仿佛被这笑声吸引而去,转眼间便到了村子后头的一处土地庙旁。
朝云城沦陷长达半载,此处曾有无数妖邪盘踞,土地庙早已形同虚设,原本的土地神不知是趁乱逃走了还是在妖邪逼迫下散灵而亡。
他瞧见虎子正与几个孩童嬉戏,后来那几个孩子都相继被自家长辈带走,只剩虎子一人蹲在山坡上采花。
“你一人在这?”
突如其来的声音似是吓到了埋头玩耍的孩子,虎子抬起头,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土地庙前的石阶上不知何时竟坐了个人。
莲青的春衫,罩纱透着光,像笼了一层薄雾。
那人的面容是模糊不清的,能看到的只有一只搭在膝上的白净修长的左手,掌心处一点红痣。
虎子跑了过去,脆生生地问他是谁。
那人弯起唇角,虽看不清眉眼,却能感觉到那笑容是温柔的,很讨孩子喜欢的那种温柔。
他伸出手,道:“你捡这些石头作甚?”
“它们好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