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室的梳妆台就靠着小轩窗,日头好,开着通风,灼华坐在境前,秋水在给她梳发髻。
“浙江,那可是块敛财的好地方。”
秋水不解道:“待河堤加固完成,皇上还要问责的,这时候还敢再贪?疯了不成?”
宋嬷嬷端着热水进来,正好听了一耳朵,肃正道:“贪,是种不会被威势吓跑的病,且是无药可救之症。”
灼华一笑,“嬷嬷说的是。再者,若此提议能给国库带来收益,便是大功一件,陛下那边就算交代过去了。”抬手拂过妆台上细颈瓶里的一束桂花,细嫩的花朵不胜触碰,洒洒而落,有清逸的香味,“虽说浙江离京都相去不远,到底皇帝是去不了的。浙江的官员早已经结成了网,千户所设在那里也未必是干净的。涉及到那么多人的荷包,就是利剑去破,大约也是破不了的。”
长天收拾了床铺,拧眉道:“可百姓种桑养蚕,市场标价的买卖,还能怎么贪?户部的款项总要还的,还不上,老百姓可不会担干系。”
秋水想了想,道:“奴婢想着,若想要陛下不追究去年河堤贪污之事,便得创造盈余供到国库去,让陛下高兴。叫他们吐出来去年吃下的修筑款项是不可能的,那么只能从百姓头上来算计了。比如说,压低蚕丝的收价。”
灼华赞了一声,“聪明!”
宋嬷嬷接着道:“寻常时候一斤鲜蚕茧是半两银子,可你要知道三个县同时养蚕,到时候产量必定十分可观。可丝多了,自然是要压价的。若是官府再出具文印,禁止民间买卖,百姓手里的蚕丝还能卖给谁?还不是由着官府定价。”
捻了一朵小小的桂子在鼻间嗅了嗅,“虽说蚕丝价高了普通作物十倍,但那些贪官怎么会放任白花花的银子被百姓拿走?半两,怕是百纹也未必会有。”眸光幽幽落在庭院里的一片晴光无边,叹道:“而他们当官的可以谎称产量低,私吞了鲜蚕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