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经地说:
“剩下的头发越来越少了。据说剩下的仅有的少数头发也全白了。”
“很痛吧。”
“你是说拔的时候吗?为了避免把黑发拔掉,他格外精心,一根根地拔,并不痛。据医生说,拔到最后,头皮收缩,用手摸头就会疼痛。没有出血,拔秃了的头却红肿起来。最后他被送进了精神病院。他在医院里把剩下仅有的头发也全拔光了。多么可怕啊!固执得令人生畏哩。他不愿老朽,想返老还童。他究竟是疯了才开始拔白发,还是白发拔得大多了才疯的,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“后来不是又好了吗?”
“是好了。出现了奇迹。光秃秃的脑袋上居然又长出毛茸茸的黑发来。”
“你可真能编故事啊。”信吾又笑开了。
“是真事呀,老兄。”友人没有发笑。“常言说疯子是没有年龄的。如果我们也疯了,也许变得更年轻呢。”
友人望了望信吾的头。接着说:
“我这号人是无望了,你们大有希望啊。”
友人的头几乎全秃了。
“我也拔拔试试吗?”信吾嘟哝了一句。
“拔拔试试,恐怕你没有那股热情拔到一根都不剩吧。”
“是没有。我对白发并不介意。也不想头发变黑乃至想到发疯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的地位安稳,可以从万人的苦难和灾患的大海中哗哗地游过来。”
“你说得很简单,犹如冲着北本说,与其去拔那拔不尽的白发。莫如把发染了更简单一样。”信吾说。
“染发只是一种掩饰。有掩饰真相的念头,我们就不会出现像北本那样的奇迹。”友人说。
“可是,你不是说北本已经去世了吗?纵令出现如你所说的那样的奇迹,头发变黑,返老还童也……”
“你去参加葬礼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