硬刚毅,一张画得柔和弱骨。我一边端详比较这两张手的素描,一边觉得似乎象征着明治和大正两个时代而痛苦得破梦醒来。
醒来以后,我不记得看过黑田清辉画的手的素描,而且那种坚硬刚毅的线条也与黑田的画风泅然相异,倒令人觉得像是阿尔布雷希特·丢勒画的手的素描。大概因为是明治时代的画家,才在梦中浮现出黑田的名字罢了。我在画集中看见过几幅丢勒所画的手的素描,印象残留在脑子里,但我在梦中所见的素描好像是一千五百零八年前的使徒的手。使徒是双手合掌向上。我在梦中所见的手是只手朝下,画出的是手背,但无疑确是使徒之手,醒来以后,这只手的素描残留脑中,另一只手却印象模糊。
丢勒画的使徒的手怎么会变成明治天皇的手?虽是梦中所见,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;而且梦见天皇也是生来第一次,这究竟又为什么?诧异纳闷之际,完全清醒过来,侧耳细听,外面雨声已歇。
从挡雨木窗的破洞透进一道光线照在枕边的拉门纸上。我伸手拉开拉门,见是月光,便爬出被窝,一只眼睛贴着木窗的破洞探看外头。外头是湿濡濡的黑色月夜,院子里也没有落叶。看来刚才听见的落叶声其实是雨声。我趴在窗前,身子像螳螂一样,看着降露般的溶溶月色。一会儿,脖子觉得酸累,便将额头靠在木板窗前休息,薄薄的破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,似乎要挣脱老旧的钉子。
我站起来,顺手开了灯,拿着丢勒的画集回到被窝里。我一边看着使徒的手,一边模仿他的姿态双手合掌。但我的手与使徒的手竟毫无相似之处,手背宽、手指短,丑陋不堪,简直就是罪犯之手。
我突然想起我的朋友须山的手。对了,使徒的手和须山的手很相像。
我似乎觉得以前看丢勒素描时就发现使徒的手与须山的手很相像,又似乎觉得今天是头一回发现。我连昨天的事都记不住,更谈不上断定究竟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