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思念。
从无锡坐长途公共汽车到温州,颠簸十几个小时,满车的乘客都疲态尽显,只有我,车离温州越近,就越精神抖擞。
到了温州后,我直奔他们所在的工厂。盲流之间从来不通信,大家只有通过家乡传来的消息才知道彼此的死活和现状。当初和柳青一起出来打工的姊妹小霞被传呼到工厂接待室,见到一条臂膀的我,她吃惊地站在那里;而当她听到我是来找柳青时,她就更加吃惊起来。
小霞说,柳青早不在这里干啦,她不见家乡人,我不知道她是否会见你。你打她的手提电话吧!
小霞说完,写给我一个电话号码,说自己还在上班,于是转身就走了,看着她微微佝偻的背,零乱发黄的头发,想起她刚刚面对我时的干枯的皮肤和失神吃惊的眼睛,还有她发哑的干涩的话,我心里一阵难受,几年工厂的苦力,几乎让我认不出小霞,她不再是我记忆中邻村的小霞,不再是初中时秀气活泼的小霞。
柳青还是初中时的柳青吗?柳青还是我心中的柳青吗?我思绪万千。也许柳青像小霞一样,多年的盲流生活让她彻底面目全非,她早不是我心中的柳青了。那么我找她干什么?我又一想,也许柳青一点没有变,反而更加迷人成熟了,特别是当我看到小霞抄给我的手提电话号码时,我知道一般的盲流是不会拥有手提电话的。想到这里,悚然一惊,也许柳青什么都没有变,可是她面前的我呢?
我还是以前的李昌威吗?我还是以前和她同桌时的我吗?
我身上失去了一条胳膊,脸上多了一层尘土和沧桑……那一天在见到她之前,我心里交战着,我希望她没有变化,但又害怕自己的变化会吓着她;我希望她变化了,但又害怕她像小霞一样变得让我感到陌生和害怕……有那么一刻之间,我想放弃,想赶紧离开温州,想永远也不要见她,而让我心中的柳青永远陪伴着我到处漂泊流浪,在我软弱时给我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