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当时在江北军营耽误了一夜,真真是心如死灰,公羊大人连殉国的心都有了……好在次日天亮的时候,南城传来消息,说又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行至城下,点名要见江洲知府。”
“是皇上带兵凯旋了?”张守中问道。
“正是!”张知易连连点头,他眼眶微热,一时动情,不由得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,“我们第一眼都没找出皇上到底在哪里,所有人都是满身满脸的泥,根本看不出容貌。
“然后是皇上自己走上前,对公羊大人说,‘你就是江洲知府公羊恩?’,我们才认出眼前人就是今上。
“三百多人押解着青袍贼的三十多个疑似头目,就这么进了城。百姓只知那日皇上驾临,所以街上戒严,可谁都没想到青袍贼竟然被剿了——江洲上下,无不沸腾。
“后来知府大人传令,给皇上随行的将士们疗伤、重作补给,”张知易深吸了一口气,他声音微颤,“那些刀剑,都是下官亲自监督收集,送去重新锻造的,每一把都带着血,几乎全都卷了刃……真是,一场恶战啊。”
张守中一路聆听,心间也翻腾起惊涛骇浪,他连忙问道,“皇上身体怎么样?受伤了吗?”
“没有大碍。”张知易认真答道,“皇上也专门让我传话回来,让张大人和孙阁老都不要为他担心。不过说起这个,倒真有一件事让我和公羊大人心惊胆战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皇上回来的时候没有穿铠甲。”张知易颦眉开口,脸上也带着几分疑惑,“他是那几百人中唯一不穿铠甲的人……神机营绝不缺战甲,但圣上除了绑腿和砂手套,什么也不戴。”
张守中喉咙动了动,他这时才觉察到自己后背汗湿了一片。
他又感慨,又惊佩,且极度气愤。
早先陈翊琮还在恭亲王府的时候,他便看出世子不像他的父亲,反而更像早年间的建熙帝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