矗立着的书架原来是座奥妙莫测的迷宫。与迷宫不同的是,你在里面不用担心走不出来。你任意选项择一个入口走进,最后都会从那个入口退出。可是你却很难弄明白这间书室究竟有多深,最后一层究竟在哪里。
我是个读书人。她记得慕容无风曾这样介绍自己。他很自豪地说,自己的藏书比他那位中过榜眼作过翰林学士的舅爷还要多出十倍。他还说,自从他开始读书,就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座巨大的迷宫。
却不知原来连他的书室也是一个迷宫。
这当然挡不住她。她轻轻一跃,跳上了房梁。展目四顾,很快找到了最后的一排书架。它的背后离着墙壁还有一片很大的空档,她柔软的身躯在窄小的空隙中一个倒翻,轻而易举地滑到了书架的背后。
在那里,她终于看见了那只满是铁锁的箱子。
捅开所有的锁并没有费掉她多少气力。她只被自己的手劲吓了一跳。开箱时她一阵激动动作过猛,箱盖上一层薄灰扬了起来,让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。比起那些一尘不染的书厨,这只木箱显然已好久不曾被人碰过。除非爬过那个巨大的书架,就算是来打扫的仆役也很难发现。慕容无风自己则更进不去。
远处的壁上虽燃着巨烛,光线却很阴暗。她点亮了手中的一只蜡烛。
箱子很大,塞得很满。最上面是十来个画轴。她一张一张地看下去。细致的工笔,似嗔似笑的神态,在朦胧的灯影中呼之欲出。他精雕细琢着画中人衣物上的每一路绉折与纹饰,仿佛被画的人就坐在他眼前,供他临蓦。
她想象着他每夜在孤灯下,对着画像凝神端详,痴迷不悟的样子。
她一直不觉得自己长得好看,看着他的画感到一阵羞愧。
箱子的一角放着一只八角灯罩,每一面上都画着一个舞剑的紫衣女人。拿到掌心轻轻一拨,灯罩转了起来,紫衣女子的剑也跟着动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