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走。
她从十二岁一直下到十九岁,慕名而来的棋客不在少数,她从来没有输过。
所以她是小楼里唯一的处女。
“你们卖身,我卖脑。价钱都是一样。”有一回她对紫玉说道。
紫玉的名字总是挂在滴夜楼水牌的第一位。她是个四肢纤细浑身柔软的女人,一脸入骨的媚气。一样的价,菊烟从没有紫玉挣得多。毕竟,她那一行挣钱更快。
“你听说了么?福兴里的那间铺子又卖一种新的花膏和香粉。就是这种味道。闻闻看,好不好?我买了三盒,送你一盒。喂,眼圈黑了啊。用前天我教你的法子,新鲜蘑菇切成两片贴在眼皮上。真的很管用。”紫玉道。
紫玉整天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,皮肤保养。她在任何时候都是香喷喷的。以至于她走了之后,她留下的余香会在艺恒馆里停留很久。
“真不好意思,你总是替我买东西……实在是这几日我睡得不好。”菊烟款款地道,“阿葡,快拿银子来给紫玉。你老是为我破费……”
“行了,什么时候和我算得这样清楚?你还是歇着罢,别为那局棋想破脑袋就好。”紫玉风一样地过来,又风一样地走了。
那局棋。
那局棋为什么她就解不出?
她恹恹地吃了晚饭,幽幽地围着自己的屋子转了一圈,便又回到棋桌上。焚香静坐,望着那一局棋沉思。
苦思中她想象自己是一节槁木,一团死灰。
或者什么都不是,只是这小楼里的一个影子。
她穿着一件轻若无物的藕丝长衫,挽着一个芭蕉髻,上面斜插着一只玉簪。在卧房里她比较随便,脱了凤鞋,只穿着一双罗袜,手掂着一枚棋子,跪在棋桌旁。
难得有一天清闲,没什么棋客,她可以好好地思索一番。
那局棋。
四年前的残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