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桓稍微沉思,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宗法这个东西,也跟庙里的神像似的,必须熠熠生辉,才能引来无数人朝拜。
祖父打死孙女,被判处死刑,就等于是在宗法上面吐了口痰,还踩了两脚……失去了神圣的味道,自然会带来后患……而藏在宗法背后的族产才是真正要命的。
“赵卿,自从推行清丈以来,族产可又被削减的?”
“这个……自然是有的,不过……”赵鼎语气迟疑。这时候胡寅躬身道:“官家,有些地方,百姓在得到分配的土地之后,让出了一些,捐给族里,又成为了族产。”
赵桓沉吟道:“那族产义田,可是要纳税?”
“要,但是……”胡寅苦兮兮道:“官家,历来族产义田都是有权有势,在朝为官,或是地方豪强置办的,就算是要交一些田赋,却也有办法避开……还有地方,因为是义田,要接济穷人,所以就免了田赋。”
赵桓愕然片刻,忍不住苦笑:“朕努力了这么多年,居然还有办法躲过田赋,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!”
见赵桓语气含怒,赵鼎心砰砰乱跳,他最怕的就是这个。
“官家,老臣有几句话要说。”
“讲!”
“回官家的话,族产义田里面固然有弊端,也有人借此逃避税赋……可是毕竟能够接济穷苦,资助生员……尤其难得,都是在一乡一县,出了事情,就能及时纾解,也算是给了百姓一个盼头儿。若是把族产给废了,遇到了一些麻烦,就必须朝廷出手……可天下这么大,村庄何止千万,等到朝廷出面,只怕已经晚了。到时候民怨又落在了朝廷头上,臣唯恐得不偿失啊!”
赵鼎这话堪称持重之言……任何人的能力都是有极限的,譬如说某地出现了水旱灾害,如果规模不算大,很难惊动朝廷。而当真惊动了朝廷,赵桓降下了旨意,那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