榷场发生了偷窃,由谁负责?宋人偷窃了辽人,辽人偷窃了宋人,宋人偷宋人,辽人偷辽人……
还有,双方往来文件,是用汉文,还是契丹文?两种文字都存在,谁先谁后……
诸如这一类的争执,不下数百项之多。
就这么说吧,如果上面不愿意谈成,随便找一件事,都能吵个一年半载。
当然了,上面想促成,下面也需要争执一番,不然怎么体现自己的价值。哪怕赵桓也不敢随便催促,不然以后在某些问题上吃亏了,难道要他背丧权辱国的罪名?
天子、宰执、办事官吏……在这个庞大国度里,从上到下,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,分享属于国家的权柄。
坦白讲,赵桓还挺高兴的。
尽管他知道这样会被人窃取权力,但是说到底维护一个国家,不是天子一个人能做到的,只要下面能基本遵照赵桓的思路就可以了。
而且还有一件事,赵桓病了。
也不算严重,就是急匆匆赶到了草原,又是和大石会谈,又是开怀畅饮……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,就拉肚子了。
坐在马桶上,足足坐了一整天,双腿无力,浑身冒虚汗。
胃口也完蛋了,吃不下去什么东西。
整个返回的路上,赵桓就躲在马车里,静静躺着,并不动弹。
病倒是好了,可就是没有力气,一种从里往外,由骨子里冒出来的疲惫,萦绕着赵桓。
怎么说呢?
这是一种心灵上的疲惫。
还是由于大功告成之后,带来的意兴阑珊。
金兵驱逐,燕云恢复,连儿子的婚事都处理好了。
家事国事,尽管还有太多,但是貌似也没有那么急迫了。压力消失之后,人自然而然就轻飘飘的。
八年的辛苦,丝毫不曾懈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