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豆腐脑的玩笑冲淡了些许气氛的僵硬,却解决不了问题的本质,这一点,两人的心中,其实都能够明白。
将宁毅视作“疯子”,对陈凡而言,或许也只是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,能够找到说服自己的些许理由。
若是旁人在此,或许不会相信宁毅所说的,家人田园、归乡隐居的希望,但陈凡或多或少是能够感受到的。当然,当初在杭州相识的那段时间,他大概只是觉得宁毅这人多少有些矛盾而已。物以类聚人从群分,这样的矛盾在许多人身上都有体现,西瓜举刀造反却心念大同,自己一度为了起义军的糜烂而感到迷惘,而宁毅……这家伙最终所想的,居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平安生活。
事到如今,回首前路,几个人的身边,少不了的,是腥风血雨。对方身边的变故,每一次事情的波澜,不比自己任何人的小,他在杭州时的密谋与背叛,覆灭整个梁山的心狠手辣,包括这次追过来一度压倒司空南、林恶禅等人的癫狂,到头了,这家伙说他希望的,仅仅是归隐田园……他甚至还在不久之前,杀掉了自己的师父。
于简单的江湖道义来说,陈凡也知道自己此时只能动手,杀了他,因为父仇不共戴天。
可另一方面,偏偏陈凡又清楚地知道,自己不能在这里杀他。从头到尾,对方追赶过来,都是一份至诚之意,算是将自己当成兄弟,也将西瓜当成家人的举动,这一心态在他挥刀之前之后,或许都没有太多变化。陈凡甚至能够清楚地知道,那个时候,师父已经必死无疑,如果宁毅没有冲到那里,如果他不亲自动手——那原本是个很简单的决定,所付出的代价顶多是师父延后一点点死去,承受一点点被俘的风险而已——对方也明白这件事,可他还是动手了,这动手,对于自己这边,竟还是出于不再增加风险,让局面立即破掉的考虑……
这件事情,西瓜也能够明白。可明白是一回事,交代又是另一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