圆月如盘,军营里铁甲靴兵之声不绝,中军大帐的帘子掀开,一人走了出来。
夜已深,那人披着身轻甲,月光洒来,军靴上仿佛落了层白霜。他仰头逆风望向江边,却只望见满眼猎猎的军旗。
帐帘又被挑开,韩其初走了出来,见章同正望着军旗发怔,不由叹了口气,“章兄,时辰不早了,明日一早我等要同去贺拜皇后娘娘,此后还要加紧行军,赶在雨季前过江,今夜非你值夜,不如早些歇息。”
章同未动,军旗凌风割碎了月光,男子脸上的光影走马灯一般,连声音都似喃喃细语,“皇后娘娘……这江山失了半壁,大军南下如此狼狈,前途未卜荣华难料。其初,你说……这皇后,她真的当得痛快?”
韩其初却在他身后笑了声,语气怅然地道:“章兄,她可是都督啊……以你之见,都督可是贪图痛快之人?”
“……是啊,她不图痛快,连个像样的成亲之礼也不图。”章同凄笑一声,破碎的月光照亮了眼底,隐约可见眼眶微红。
韩其初叹了一声,拍了拍章同的肩膀。他们有同乡之谊,若是到如今还看不出他的心思,他不如趁早辞了这军师之职回乡卖字为生。
可是,正因有同乡之谊,有些话他才要说。
“你我都看过陛下的亲笔诏书,行军路上成亲实属情非得已,诏书已遍布江北,他日必定天下传颂,都督非但不会受人唾骂耻笑,其功绩反而会被天下传颂,此乃过江后的保身之符。陛下用心之深,我等这些日子以来亲眼所见,都督得遇良人乃是幸事!她之幸也是你我之幸,五万水师儿郎之幸,天下百姓之幸。”
此言发自肺腑,韩其初心悦诚服,自拜读诏书起已过数日,他仍记得其中之言。
“……朕六岁登基,皇族势微,无人可依,但为母仇,不惧勾且偷生天下骂名。天下皆道朕乃昏君,唯皇后明了朕心。朕一身污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