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中渐渐传出卸甲之声,将领们一个接一个地将盔甲叠好摆放在地上,退向军帐门口时无人抬头。西北遍地好儿郎,这是他们一生中做过的唯一一件愧事,然而无奈,哪怕至死心怀愧疚,也依旧想念西北的土地,想念妻儿老娘。
军帐门口站了十来人,皆是都尉一级的将领,当再无人卸甲,那带头出走的都尉看向其他人,问:“军侯们不走?”
水师中有四路军侯——章同、侯天、老熊、莫海,其中三人都是西北军的旧部,三人却无一人卸甲。
侯天笑了笑,一改痞态,神色惆怅,“兄弟们走吧,老子没爹没娘,打小儿就是混混,能穿上这身将袍是受了大将军的大恩,但老子欠那小子……欠都督一条命,不还老子过意不去。至于死在哪儿,老子不在乎,反正没家小,在哪儿都是兄弟们帮收尸。”
那都尉无话可说,问莫海:“军侯也不走?嫂子前年给您添了个大胖小子,您都还没回去看过。”
莫海愁眉深锁,看向老熊和卢景山,问:“你们呢?”
老熊低头道:“俺就不走了,当年是俺随鲁将军去江南征的兵,那时都督是新兵,俺是陌长。俺跟都督说,西北军的将士们亲如兄弟,兄弟有难,俺不能走。”
“这是江北水师,不是西北军!”那率先出走的都尉甚是激动,“熊军侯莫不是糊涂了?都督有难,难道大将军就没有?都督贵为皇后,和圣上是一家,大将军之父却是当朝相国,圣上和元家水火不容,今天就要拼个你死我活,军侯担心都督有险,难道就不担心大将军有险?”
“大将军修筑边防戍守国门,战功赫赫志虑忠纯,圣上不会为难大将军的。”老熊撇开脸,低声道。
那都尉冷笑一声,咄咄逼人,“军侯倒是信圣上,你咋知圣上不会为难大将军?”
“俺是信都督!都督瞧上的人,准错不了!”
“那要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