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偷鸡摸狗,有一回偷了村里保长家的半匹碎花布,被保长逮了个正着,要抓他见官,他求饶说偷那布就是想回家给媳妇做条裤头。”
“后来呢?后来呢?”后面的少年们凑头凑脑地问。
“我们保长一听更恼,脸都绿了,本来只想抓二癞见官,后来从院子里抽了条扁担出来,撵了他半个村子,边追打边骂:‘我们家里丢了半匹布,你媳妇的屁股有多大,拿我们家半匹布做裤头?叫你这泼皮编瞎话,非抓你见官不可!’”那少年的口音带着浓郁的江南腔,说话跟说书似的,听得院中哄笑声又起。
暮青嘴角微扬,都督府建府至今,今儿是头一回如此热闹。
暮青走了过去,季延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,打趣道:“果真是人靠衣装,可惜也就装出点儿气势来,相貌还是那么平常。”
“小公爷的相貌倒是不平常,就是油头粉面了些。”暮青回嘴。
“嘿!”季延气得脸一扬,那张俊俏的脸迎着晨阳,越发显得面白唇粉,不像将军,反倒像长春院里的小倌儿。
他想跟暮青斗嘴,但刚张嘴就听见前头一道宫人的传报声传来!
“圣上驾到——”
众人一愣,转身跪迎圣驾。
人潮如浪,层层叠叠地矮下去,暮青没跪,负手立在人后,抬眼望出林子。
石径曲幽,梨林遮人,晨风送来慢悠悠的马蹄声,步惜欢牵着卿卿慢步而来,天蓝石青,他在一树梨枝后,衣袂舒展如彤云,云中隐现金龙,气度雍容矜贵,眸中春意融融,半张容颜便醉了良辰。
望见她,他怔了怔,她也怔了怔,两人隔着跪在地上的人群遥遥相望,都有一时的失神。
晨风拂过小径,片片梨叶飞起,飘过阁楼的轩窗,恍惚间回到两个月前的那夜。
那夜,他们私下里拜堂成亲,没有今日热闹,却足以此生铭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