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轻人是一名合格的倾听者。
他并不插嘴,也不打断,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雉的对面,听着他以他那贫乏的词汇量极力形容敌人的强与弱。
“……楚国那些地方,人是真的穷啊…二五百主经常跟我们说,他们那地方种粮的话产量高得很哩,可是他们真的好穷困,小孩子和妇人很多都是没衣服的,只有我们到了那里,给了他们一些破布,他们才有衣服穿。”
“……大雨之后,他们的马跑不动,车也陷进去了,我们于是搭了木板桥,与他们接战。”
“……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的武器很破很破,就像我老家的农夫,但又有一些人,兵器比我们都不差,力气也很大,拿下他们真的很费劲呢。”
“……我当时……”
年轻人那么听着,表情没有什么变化。
临近中午,雉与这年轻人亲近起来了。
同时他有些羞愧。
我说的那些,他不会觉得我实在吹嘘吧?
年轻人拍了拍雉的肩膀:“你们做的很好了,比我预想中,好太多了。”
很多事情,兵士们做起来,他们自己觉得自己是莫名发了善心,一时有了不忍。
可是一个人会如此是偶然,一众五千人军队,全部都发了恻隐之心,这还是偶然吗?
那么许多人都如此的想,那么这个偶然,当该是一种必然。
他们在无意识地,按照那个规律而思考,而感受。
年轻人欣慰笑着:“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?或者说,有什么不解,有什么需要?”
“想要的?”雉想了想,摇摇头:“只要秦王政愿意发我们钱,就可以了,我没有什么想要的,只是有些想家了。”
“想家是应该的。”年轻人哈哈笑着,笑容阳光:“你还记得自己离家多久了吗?”
“不记得了。”雉挠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