鞋子一堆,在她对面坐下。
两人相对坐着,许久都没再说话,只听到马车轱辘转动的声响。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,深蕴而放肆。
她心口发慌,喉咙里干干的,第一下没有发出声来,咳了一记才恢复常态:“相爷,下官斗胆问一句,后面车上那个木屉里装的禾苗到底是何用处?是要移植到别处去吗?”
杨昭沉默片刻,缓缓答道:“是陛下要看。”
难怪他这么着急上心。顶撞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,他的所作所为从来都不受任何人左右,她唯有全盘接受,不得置喙。他听不进逆耳忠言,拂逆他的意愿,吃亏的只会是自己,而不起任何作用。
菡玉靠着身后的软垫,无可奈何地别过脸去。
半晌,倒是他先开口辩解:“菡玉,我隐瞒灾情并不是要欺君罔上,只是灾沴已经发生,陛下知不知道又于事何补?他难道还能亲自来赈灾吗?陛下年事已高,若为了这些事让他担忧,不是我们做臣子的不尽心了?”
菡玉道:“相爷,宰相的职责是辅佐君王定国□□,而不是取代君王。”
他哼了一声:“我可不是安禄山。”
为己为私之心,却是一样的。菡玉闭上眼贴着车壁,听外头风雨交加之声,身心都是无奈的疲惫。只要他还是站在她这边,只要他能除去安禄山这个祸患,他做些什么谄上欺下的事,既然管不了,那就当看不见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