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高见不敢当,司马公这所修的通史,是一年一年而记吧,所谓以事系日,以日系时季,以时系年。”
司马光点了点头道:“然也。老夫打算从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写起,一直到后周世宗显德六年征淮南为止,写一史书。”
章越道:“此乃春秋,左传之体也。”
史书主要分两种一等是编年体,还有一等是记传体。
如后世咱们读的二十四史就是记传体,而司马光打算修的资治通鉴便是编年体。
章越道:“如史记汉书,以人物为篇幅,讲得是帝王将相,英雄人物……以后的史家多是如此书,一直到欧阳参政修成的新唐书都是如此题材,如此观史可学个人之成败得失,但却难见事之大体,统观全局。”
司马光闻言微微点头。
章越道:“好比我们读三国志,若看诸葛北伐一出祁山,修养半年,之后再数月而伐,再一年而伐,再三年而伐,为何如此不知所云。”
“但读如此记年之通史可知,第一次所伐是魏主新登基之故,第二次是因曹休败于石亭之故,第三次……如此对照一看,可知战争之首尾本末。”
“一言概之,读史观人,读司马公此书可以观事。正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,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城,有了此书,以后君王都要放在案头了。”
章越所言就是资治通鉴为何作为帝王书的地位。
就好比对于信息事件的处理,一年之事十分繁杂,如何从这么多的信息之中捕捉细微末节从而作出正确的决定。
几千年来治理国家的政治精英们都是如此,每天经常有无数个人给你提建议,当事后诸葛亮非常容易,一旦做错了事,无数人会告诉你,这事干嘛干嘛不听我事先的建议,但事前你干什么去了。
故而经过所有的意见信息的处理,最后的决心肯定是要一把手来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