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说上厕所。
装粪尿的木桶要隔天才能倒一次,而装满它们只需要一天。六十多人挤在只能容纳二十人的空间里吃喝拉撒,污秽的牢房简直是瘟疫的温床。
万幸有一个好心的老头子照顾皮埃尔。
老头子贿赂狱卒,每天都能搞到烧热的石头给皮埃尔暖身子。皮埃尔喉咙肿得吃不下面包,老头子就把发酸的黑面包——监狱只给囚犯这种食物——嚼烂,再用温水泡成糊糊喂给皮埃尔。
老头子是晓炉城本地人,因为欠了一屁股债被关进石山监狱。
老头子对皮埃尔说:“现在我觉得,被骗可能也是主对我的恩典,至少钱没还完之前,没人想我死。啥能比等死更可怕?那个魔鬼就是在故意折磨你们。”
……
那个魔鬼是老头子对于新任典狱官的称呼。
对于囚犯们而言,每周一的“点名”最最煎熬。
当典狱官提着名册走进地牢时,囚犯们鸦雀无声,空气仿佛都被冻结成固体。
典狱官会站在走廊中央,慢慢摊开名册,一个接一个地点名,每个名字重复三遍。
囚犯们面如土色地听着,连大气也不敢出。
被点到名字的囚犯或是嚎啕大哭、或是两眼一黑昏倒,彻底崩溃的也大有人在。他们绝不会主动离开牢房,典狱长和狱卒也不会主动进入牢房抓出近乎癫狂的囚犯。
典狱官只是告知其他囚犯“他,或者你们当中任意一个代替他”,并让狱卒准备好火绳枪。
“那个恶魔”的话绝不是苍白空洞的威胁,而是对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的客观描述。所以绝大部分被点名的囚犯,都是被其他囚犯强行推出牢房。
至于没被点到名字的囚犯,虽然他们会有短暂的庆幸和喜悦,但是这些情绪转瞬就会被吞噬。
因为他们明白,还会有下次、下下次、下下下次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