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开车来到了河堤上。夜已经很冷了,河堤上鲜有人影,一片静谧。喧嚣了一天的城市慢慢懈怠下来,就连不息的洛河水也变得悄无声息,慵懒地如同一位睡意阑珊的少妇。这是一个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的夜晚,就连最细心的人都很难找到不同。但江风的心情和昨天比起来,已经是冰火两重天了。
空气很凉,呼吸起来很让人清醒。此刻的江风正需要这种冰凉的刺激,以唤醒他那颗濒临崩溃的心。他承载了太多的愤怒和委屈,以及被人强行按在案板上开膛破肚的无奈和耻辱。
崔定威严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着:你干的好事!你干的好事!你干的好事……刘善政的火上浇油,铁英的咄咄逼人,肖国华的惊慌退缩……一切就像一场早就排练好的舞台剧,一个个重磅的人物在一个调子下粉墨登场,互相配合,精诚团结,上演了一出众口铄金的好戏。
江风不是不想抗争,但没人给他说话的机会。实际上他也说话了,也为自己辩解了,但他的话就像落进漩涡里的一根鸟毛,根本没有激起一滴浪花,反倒有点像是只会逢人就说“我不知道冬天也会有狼”的祥林嫂,让人可怜又同情。
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寒彻心底的无助和恐惧,这种恐惧几乎击毁了他对这个世界仅存的一点美好信心。人是可以随时变成兽类的,真理和真相是可以随便强干的,“组织”是可以让你生让你死的。
江风又想起了崔定说过的“组织培养多年”“要相信组织”的话。组织是个什么神秘的东西?就是崔定和那些紧跟着他的官僚们吗?江风以前虽然也经常对自己的下属提到这两个字,但从来没有去推敲它的真正含义。现在品味起来,才觉得它所包含的奥妙和玄机。
原来这东西就是握在强盗手里的一块红布,可以做绶带,也可以做遮羞布,关键时刻还能搓成绳子,套进脖子里把人勒死。
妙,妙,实在是太妙了!江风仰起脸